“夏日的色彩”(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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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宅的温度随着日落也变得生凉,惠圆仿佛难掩困倦睡了一会,漏掉了最为惊心动魄的桥段。她灿烂一笑,令主人几十年的修炼差点不攻自破。你,你……她指着惠圆,想一指定了她的罪。她妈是贱――人,她便也跟着贱了。那么,她这个原罪之首,又该是个什么物种?

  她被看了起来。因为审判她的人累了。佣人也乏困。惠圆被关进了上次呆过的那个房间里。只是那幅“夏日的色彩”油画被取走了。

  地板上不暖,因为隔壁没有莺莺燕燕的缘故。

  想着丑陋面孔下那颗肮脏心的恶言恶语,惠圆像被牵进了那扇她久已封闭的大门。她觉得她们都是芋头,剥了皮,便会无地自容。可她不知道,看似卑贱的芋头,哪怕长在污泥里,哪怕死了成了盘中餐,依然内心干净,散发香甜。她更不知道,她处心积虑几十年的报复,换来的不是她的屈服,是她内心对父母,对养父,对郎中,无上的崇敬,还有些许的惭愧。

  她当时放了她,而今天,她又捉了她。

  她想起父亲画的油画,那些奔跑的孩子,赤着足,无比地欢快。她也想起那一天,父亲对妈妈说,快带她走,别管我。她死也不肯,妈妈拖着她,硬着咬牙钻进了一辆卡车里。卡车刚拉完猪粪,臭得她瞬间晕了过去。醒来是在一个小镇上,母女可怜得也不太敢露面,东躲西藏的,因为听说那个人疯了。

  她饿得哭,眼巴巴地想吃泡面。妈妈去买,把她藏在身后,她还是被撞了。

  小地方医疗条件有限,她的腿开始溃烂,妈妈横下心,回了头。她看见妈妈在一个电话亭打了个电话,那是个红红的电话机,走出老远了,妈妈还在看。她不能走路了,得由妈妈抱着,可能是她太沉了,把妈妈累得眼泪直流。

  妈妈说,我还有个孪生哥哥的,比我早几分钟出生,可惜……

  我昏昏沉沉的,听见妈妈隔着门帘叫我,然后那声音,跟云儿一样越飘越远。

  这些人,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可她清清白白地记得啊。她甚至知道她的哥哥和父亲的死法一样,她甚至知道妈妈为了救她拖延时间……惠圆从不看那些鸡毛剧,瞎编乱造的哪有现实中来得精彩?

  她说,你们俩兄妹乱-伦,老天都帮我。我多年不理这外面的花花世界,一心想着清淡,清淡,把别人的种养大了,原以为能固得住,回头咬得最狠的就是他。怪只怪当初还是心慈了些,早就有人告诉过我你的情况,我喝了他的迷魂汤,也一直不怎么信。转了一圈,你自己偏撞上了门。苍蝇产的种也会是苍蝇,知道怎么钻门缝。耍了那个野种,是不是还想着再带点什么东西走?

  你什么也带不走的。你也近不得我前。等你死了,我会告诉那个野种,兴许他也随了你去,那最好不过。我最近越发懒了,也开始头疼他,药也不管用了,都不知道拿他怎么办。谁知道你倒帮我把难题解决了。没枉我这多年来操心操力,耗了血本。

  你看看你,站在这灯笼影里,倒真是不大容易让人瞧见。灯下黑,灯下黑,你们都以为我瞎了吧?!砰砰砰的东西猛砸下来,佣人躲得快,惠圆没躲。

  这个终生苦夺,却终生未曾有过人爱的人,才是最悲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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