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生辰与祭辰 下(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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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去看巴夏王最后一眼。」

  大殿之中满是高冠华服,这些达官显贵应当想不到今夜将见证巴夏王之死吧,巴夏王过去曾是叱吒风云的沙场战将,曾几何时那名驍勇的将军成了满肚诡计的卑鄙小人,是从他坐上王座开始吗?那把王椅当真会改变人性吗?若是如此,言羲会否走上巴夏王的老路?不,不会的,言羲一向头脑清楚,他知道自己要什么,绝不会让权力迷惑而失了本性。

  言羲忙着和旁人嘘寒问暖,交代方旭领我至大殿二楼的一间耳室待着,瞧这小小空间,想来是用以收纳杂物的地方,不过早已被清理一空,里头只剩一张小方桌与一把铺着软垫的舒适木椅,茶点、凉菜不缺,边上的碳炉上也滚着茶水,这些安排不禁让我联想到歌舞坊招待看客的规矩,也是,我今日确实是来看一场大戏的,这些东西相应得很。

  方旭递上一块面巾,道:「锦尘大人,请。」我接过面巾,这质料与素日用的皆异,厚得多、粗糙得多,方旭接着言:「这面巾不够细緻,但隔绝气味一绝,还请锦尘大人忍耐会儿。」言羲是怕我中毒吧,怎么说我和巴夏王带着同样的毒呀。

  我以面巾包覆口鼻,问:「言羲打算如何使用薰香?」

  「舞伎。」

  妙,这选择真妙,若是大殿中燃起陌生香味,兴许会引起巴夏王或他人怀疑,利用他身边伺候的宫人风险也大,可换了群貌美的舞伎就不会引人疑心,舞伎身上有香气稀松平常,尤其他们又并非时时在巴夏王身边,即便香味特殊也无妨,遑论谁能猜到巴夏王是死于这阵阵清香呢?

  我虽躲藏于二楼,照理香气传递不至此处,但仍要小心为上,巴夏王今夜难逃一死,而尽冬尚在,我这条命还得留着对付他。

  方旭离开后,我始终盯着大殿上的动静,这间耳室位置极佳,从下方不易察觉,我却能在此坐观全局,从巴夏王上座、百人祝贺以及那无趣噁心的奉承皆看得一清二楚,扎坦桑坐于巴夏王身旁,今夜的她打扮得明艷照人,席间多少男子不由自主望着她失了神、又被巴夏王一声声咳嗽给惊醒,男子可真是矛盾,一方面想展示自己的女人艷压群芳、一方面又不许有人多看她一眼,只是扎坦桑脸上毫无笑意,一张漂亮脸蛋写满了苦大仇深,任凭巴夏王如何示好,自始自终不屑一顾,巴夏王也不脑怒,将她宠得我都快认不得这真的是我所知的巴夏王吗?

  歌舞不断,舞伎换了一批又一批,巴夏王暂无异样,我瞥了瞥言羲,他波澜不惊地与旁人谈笑、时而饮杯黄汤,我恨巴夏王入骨,眼下光是等着他毒发已是紧张难耐,亏他还能云淡风轻。

  一阵罗带飘舞过后,巴夏王的脸色突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剧咳之下他咳出了一桌黑血,眾人见状乱成一锅粥,太监总管喊着召太医,皇亲官员围了上来个个紧张得犹如苍穹降灾,言羲自然也在其中、演得一副孝顺儿子的假象,巴夏王四肢瘫软、难以喘息,正当大家七手八脚欲将他扶至殿后休憩时,扎坦桑忽然从一旁窜出,撞开巴夏王身边的宫人后,手持一支长簪直直刺往巴夏王心口。

  「贵妃!」

  大伙儿一惊,连忙将扎坦桑拉下,扎坦桑一名弱女子岂敌得过诸人力,轻而易举变被架离巴夏王,可她仍奋力挣扎、只求将簪子多刺进巴夏王胸前一分,像隻失控的白狐,疯狂却又如此吸人目光,她忍耐多年、日夜憎恨,总算在今夜得以毫不掩饰地宣洩心中仇恨。

  扎坦桑眾目睽睽下刺杀巴夏王,侍卫当然不会视若无睹,即便她位处贵妃,一旦伤及君王必将死罪难逃,两名侍卫一左一右箝制住暴走的扎坦桑,我虽未告知她今日计画,可她早知我打算使用极乐果、新月草对付巴夏王,因此一见到他突发恶疾、口吐污血,她随即明瞭是我所为,只是她分明可以冷言旁观巴夏王之死,偏要亲自动手又是何苦?估摸她也了解这一簪杀不了巴夏王,就是想替自己、替亲人、替每一条死于巴夏国之手的西羌子民出一口气、讨一公道罢了。

  扎坦桑一直很勇敢,她不畏死亡,但求死而无悔,故能飞蛾扑火、放纵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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