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6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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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虽论治国之道,也在教人修身修心。治国治身,其事虽异,其理相同。知治国之道,即可知修心之道。修道人细悟之即可得。

  为政章第五十八

  【其政闷闷,其民淳淳;】

  “其政闷闷”,“闷闷”者,宽厚之意。即政事宽大,不立机巧,看似闷闷昧昧,似若不明之貌,其实个中自有无为大道。自古以来,有国必有民,有民必有政。善者奖赏,恶者惩罚。抑恶扬善之政令,自古有之。善治政者,无形、无名、无事,看起来无政可举,闷闷然好似无治,其实这是一种无为德化的大治。

  唯古之圣人,其政虽设而不用,君圣臣贤,在位无事。不作多事扰民之政,不讲华表形式,只是默默地为民办造福的实事。圣王以道德化世,不以私智施用;以德养民为重,不出异政治民。惟知修德省身,不为自己的享受而劳民,心怀百姓,为政宽容,浑浑闷闷。在旁观者视之,似有昏晦不明之貌,但其心德之光却朗然普照。此即“其政闷闷”之义。

  虽云“闷闷”,实非“闷闷”。虽不像今之治世者那么外在精明,但其大智慧之光却无处不明。圣人以“无事”为事,不作劳民之事;似有闷闷之状,实则其政如日月之明。此正是“善治天下”之妙处,故难为今之世人所理悟。

  “其民淳淳”,“淳淳”者,淳朴厚实,忠诚宽大之貌。此句是说民之天性,本自淳善,惟恐不逢太平盛世,不遇明君宽厚之政,而熏染不良之风。为政者果能以民为心,以道德修之于己,以仁义施之于民。其宽厚之德,自然化溢于四表;其无为之德,自然恩被于天下。百姓相忘于大化之下,共乐于道德之中,不识不知,无忧无虑。人们无私欲竟争,没有狡诈之心,似有淳淳笃厚之貌。虽云“淳淳”,在百姓自己并不知觉,全是自然而然。这才是善于为政治民之道。此即“其民淳淳”之义。

  天地无心而化育,圣王无为而德化。无为之道,是圣人开天辟地,综天理物理之大经大法。人君统摄万民,调治万物,也不能离开于此。若行于有为,则其政难正,其治难治。故上太曰:“政者正也”,以己之正而正人之正。自古治世者,修人纪,整天常,有知若无知,有作若无作,一任天机之自然。不妄作聪明,而是以一德相感,默喻于语言之表。故其政闷闷,似若愚朴而无知。然而百姓却从其德行中,感化于淳淳太古之风。上以无为自治,下以无为自化,上下共安于无事之天,岂不是太平盛世吗?

  【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其政察察”,“察察”者,即为政者的狭小肚量,无宽厚之德,对民苛刻,动则以权压民,使社会没有宽松的政治环境。为政者视民如临大敌,任智使法,对百姓的自由限制过多,容不得毫发不同之见,此便谓之“察察”。

  施政者以私心治国,政令烦多,不顺民情,不随时务,强加民意。以私智妄用,以私心妄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种自己为所欲为,将百姓当作阿斗,秋毫不容,毫无爱民之心的为政者,便是“察察”之政。

  “其民缺缺”,“缺缺”者,即缺然若失之意。为政者对百姓实行高压政策,民心浇漓,尽不聊生,畏官无措,难以应酬,人人自危,心中恐惶不已,是以谓之“缺缺”。察察之政一立,民必生分辨之心,比较法令之得失,莫不以私智巧心以求逃脱,莫不用诡诈之计设立对策。在这种苛政严刑的治理下,百姓人人恐慌,好似婴儿失母,又如行人遇寇。常常提心吊胆,时怀恐惧不安,若有“缺缺”之状。民之“缺缺”困境,皆是为政者失去好生之德,政令烦苛,荣辱不共,贵贱有殊,脱离群众,上下相隔,这是为政者行“察察”之政所造成的恶果。故曰“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在上者励精图治,竭力谋事,小善必录,小过必罚,赏罚察若冰镜,监视俨若神明。其政虽察察,岂不知上好苛求,下必化为机巧,民皆以缺缺然小聪明而自矜,必然丧失混沌厚朴之德。上以察察导之,下必以缺缺应之。可见民心之最难治也。上不清其源,下亦难正其本。所以无为是先天厚朴之真,有为是后天人为之伪。闷闷与察察之治,其效果却绝然不一。由此可知,道唯一而已,及至于二,则已为非道了。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耶。】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祸”者,灾祸凶害之事。“倚”者,因也,原由也。“福”者,福德吉祥之事。“伏”者,潜藏之义。此两句,是从显态中而说祸福之无常,其变化系之于倚伏之间。世间之人,只知以机巧心去追求福贵之事,只知以智巧避其祸害之端。却不知“祸福无门,唯人自召”之理。祸福之事,表象看似从外而来,但其根源却本自于心。心为万法之主,心为善恶之源。此心一善,而无所不是善,无所不是福;此心一恶,无所不为恶,无时不是祸。故祸福源于心。祸福本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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