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四章火焚星宿(2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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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林间小径上,出现了两盏红灯,那是两个青衣姑娘手挑宫灯,移步行来。宫灯上赫然写着“代天巡狩”四个朱字。接着出现了一顶黑色小轿,由两个黑衣大汉抬着,如飞而来,眨眼功夫,已到林边,在路口停下。两个青衣少女立即手挑宫灯,一左—右伺立轿前,四个黑衣皂隶也走近小轿,在两旁雁翅般排开。凌君毅暗暗忖道:“太上果然料事如神,黑龙会诱敌深入,选择在此地动手,焉知全落在太上计谋中。”他想到黑龙会的人在此设伏,显然并不知道百花帮主牡丹和副帮主芍药两批人马,领了太上密柬,分两路奇袭之事!太上说得没错,三路人马,以自己这一路为主,看来黑龙会还以为软轿中就是太上,才部署重兵,要在此堵截。他心念闪电转动,暗暗朝虞美人使个眼色,示意她按照太上密柬行事,由她率领花女,对付飞龙堂“十二星宿”虞美人会意的点点头,转身朝花女们挥了挥手。二十名花女得到命令,立即双腕齐翻,举动快速划一,从腰间掣出一双绣鸾刀,面向西首,一字排开。凌君毅虽然不知花女们如何去对付飞龙堂的“十二星宿”但他想到太上既已算定黑龙会在此设伏,又指定由花女们去对付刀剑不入的“十二星宿”料想她必有安排。

  西首一路人马,交给了虞美人,这是依照太上柬帖指示行事,他就可以不必再去操心。至于东首山径的一路人马,人数虽然不多,但这顶黑色小轿,他并不陌生,那是**仙子无疑。此女善使迷药,看来只有自己身有岭南温家“清神丹”不惧迷药,须得自己出手不可。心念转动之际,不觉缓缓转过身去,一手按着剑柄,星目一抬,朗笑一声道:“来的可是**仙子么,咱们想不到又在这里见面了。”只听那黑色小轿中响起了一个妇人的声音说道:“我不是**仙子。”凌君毅听轿中口音,确然不是**仙子,不觉微微一怔,问道:“你既非**仙子,怎么打着她的旗号而来?”轿中人冷晒道:“老身何用打她旗号?”说到这里,一面吩咐道:“春花,秋月,起打轿帘。”站在轿前的两个青衣少女嘻的一声,玉腕轻舒,一左一右撩起轿帘,这回凌君毅看清楚了。

  轿中端坐着一个青布衣裙的老妇人,面貌白哲,头发略见花白,双目如电,果然不是玄衣罗刹!青农妇人微微一笑道:“年轻人,你认识**仙子?”凌君毅青衫飘忽,意能潇洒,微微颔首道:“在下见过**仙子两面。”“很好。”青衣妇人深深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凌君毅道:“在下凌君毅。”青衣妇人似乎微微—怔,又打量了他一眼,道:“原来你就是百花帮的总护花使者。”凌君毅道:“正是区区在下。”青衣妇人道:“好吧,今晚咱们要对付的主要敌人,是百花帮的太上,老身就放你一马,只要你不向我这边逃,老身不难为你就是了。”凌君毅剑眉略轩,朗笑道:“夫人这份盛情,在下谢了。在下也有一句话奉告;今晚一战,鹿死谁手很难预料,但夫人只要从原路撤退,在下也可以放你一马,不难为你就是了。”轿前的春花、秋月,同时脸色一沉,娇叱道:“你敢对柳仙子这般说话,那就先把你拿下了。”柳仙子!原来轿中的青衣妇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千手观音柳仙子。

  勾老大目光如炬,看到两人抬手一指,就有一丝金光闪了闪,急忙叫道:“总座小心她的暗器。”他喝得已经迟了!春花、秋月娇喝声中,两支金针已经悄无声息,快若闪电,一左一右,打上凌君毅的肩头。

  凌君毅潇洒地站着,动也不动,任由两支金针钉在肩上,朝春花、秋月微微一笑道:“两位姑娘如仅凭两支金针,就能制得住在下,在下在百花帮这总护花使者也就不用当了。”话声甫落,两支金针,已从他肩头自行滑落。

  春花、秋月看得满脸失色。秋月冷哼道:“你神气什么?哼,不信再试试”柳仙子徐声道:“秋月,不准再出手了,他练成护身真气,你们伤不了他。”一面朝凌君毅道:“你年纪不大,居然练成护身真气,实在难得,你总听你师父说过,九仙阳干手观音吧?护身真气只能防御普通暗器,遇上老身的“太阳神针”那就一无用处了。”凌君毅心头暗暗一震,他确实听师父说过,隐居九仙阳的干手观音柳仙子,暗器独步武林,尤其是她的“太阳神针”专破气功,是武林中人唯一的克星。他真没想到轿中的青衣妇人,就会是九仙阳的干手观音柳仙子!更想不到千手观音柳仙子成名多年,也会甘心附贼,和黑龙会流瀣一气!凌君毅笑了笑道:“在下确曾听家师说起过柳仙子的大名,但柳仙子认为“太阳神针”可以破在下的护身真气,那就不妨出手试试。”春花气道:“师傅,这人不给他吃些苦头,还当师傅的“太阳神针”破不了他护身真气呢!”柳仙子微笑道:“年轻人,真气一旦破去,你一身武功也就完了,这种事,逞强不得。记着,老身还是这句话,待会你只要不向老身这边逃过来,老身不会难为你的。”就在此时,第三声号炮,跟着响起!数丈高的石崖上,同时挑起八盏风灯,把整座黄龙岩照得如同白昼。黄龙岩下,一座高大的洞府中此时已有一夥人缓步走出!当前一个是黑褂老者,生得赤脸浓眉,颊下一把疏朗朗的花白胡子,肩头背一柄黄穗长剑,目光炯炯,虎步走来。这人凌君毅曾在百花帮见过,正是黄龙堂主郝飞鹏。在他身后,还有两个老者,一个身穿葛衣,身材矮小,一张马脸却是特别长,看去有些古怪。另一个尖瘦脸老头,脸白如纸,双目如线,似睁似闭,死眉活眼的模样,一望而知是旁门左道人物。接着是四名身穿黑色劲装、背负狭长长剑的汉子,至少也是黄龙堂巡主一类的人物。

  凌君毅付度当前形势,对方出现的三批人马,东西两批,志在截断自己退路,自然以正面黄龙堂的这一批人为主。西首翻天鹰仇英率领的九名“十二星宿”已由虞美人率领二十名花女严密戒备,这是太上在密柬上指示的。其余两批人马,自己也该有所准备。当下就暗中嘱咐公孙相,率同四名护花使者,严密监视,防备东首的千手观音柳仙子那一批人。另外分出四名护花使者,以丁峤为首,守护软轿,自己和勾老大、宋德生、张南强居中,对付正面黄龙堂的敌人。这一分配,如以实力来说,和对方三批人马相比,当真是以弱敌强,差得甚远,但此时此地,也只好如此安排了。

  黄龙堂主双目炯炯,打量着被堵在草坪上的百花帮一行人,脸上不禁飞过一丝冷峻的笑容!在相距二丈来远,便已站停下来,洪声说道:“谁是百花帮的总护花使者凌君毅?”凌君毅缓步走出,说道:“在下就是凌君毅,郝堂主有何见教?”郝飞鹏虎目之中寒芒飞闪,冷嘿道:“你就是总护花使者?”他在百花帮后园,曾见过凌君毅和百花帮主坐在一起,是以认得。

  凌君毅道:“不错。”郝飞鹏道:“你们太上也来了么?”凌君毅道:“不错。”郝飞鹏道:“她躲在轿中,怎不出来?”凌君毅道:“贵会会主该是也来了?”郝飞鹏道:“你们这点阵仗,何用会主亲来!”凌君毅淡淡一笑道:“贵会会主既然没来,敝帮太上,自然也用不着见你了。”郝飞鹏仰天洪笑道:“已经落在老夫掌心,老夫不相信她能在轿中躲得了多久?”凌君毅道:“这个难说得很。”郝飞鹏道:“难道你们还能生离此地?”凌君毅傲然笑道:“那也未必,古人说得好,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百花帮若是这般不堪一击、那就不用到昆箭山来了。”郝飞鹏脸色微变,一手摸着长须,看了凌君毅一眼,说道:“但以眼前形势而论,你们深入腹地,三面受敌,显然处于劣势,这是不争的事实,阁下应该看得出来。”凌君毅道:“在下觉得鹿死谁手,仍是未定之数。”郝飞鹏沉嘿一声,脸上渐渐泛起怒意,沉声道:“老夫听说你是反手如来不通大师的传人。”凌君毅道:“不错。”郝飞鹏道:“会主看在令师不通大师的面上,不想伤了和气,要老夫奉劝你老弟,黑龙会和百花帮的过节,和你老弟毫不相干,你用不着蹈这场浑水。尤其以你老弟一身所学,那是前程远大,如果愿意到黑龙会来,会主同样可以给你总护法的名义。”凌君毅笑道:“贵会主的盛情,在下心领。”都飞鹏道:“老弟不愿屈就?”凌君毅道:“在下是百花帮的总护花使者,总不能朝秦暮楚,凭你郝堂主几句话,就阵前投诚。即以郝堂主来说,在下劝你投效百花帮,你能这样做么?”郝飞鹏点点头道:“会主之意,老弟如果不愿意屈就,也希望你及时退出,不可为百花帮利用。只要老弟点个头,老夫立即叫人送你出山,你老弟意下如何?”凌君毅笑道:“如果敝帮太上也要在下劝你郝堂主,如果不肯投效百花帮,也希望你能及时退出,郝堂主又如何呢?”郝飞鹏变色道:“阁下那是不答应了?”凌君毅淡然一笑道:“在下和郝堂主一样,这是各为其主。”郝飞鹏怒哼道:“凌君毅,你错过今晚,那是自毁前程。”凌君毅道:“在下看不出如何自毁前程?”郝飞鹏道:“老夫不妨说得明白些,百花帮以女色蛊惑武林中人,图谋不轨,只是一个叛逆帮会,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叛逆”这两个字扣到百花帮的头上,凌君毅心头,不觉泛起了一片疑云!他记得太上说过的一句话:“他们除了搬几个鹰爪孙之外,能从各地调集什么高手?”自己还以为百花帮和黑龙会只是江湖恩怨而已,但从郝飞鹏的口气听来,他们之间,果然牵连到官家。

  勾老大站在凌君毅背后,先前他只是听着双方说话,并未开口。当然,他只是向导身份,哪有资格在总使者面前插口?何况凌君毅对郝飞鹏威胁利诱,俱不为所动,也用不着他在旁多嘴。但此刻可不同了!江湖上人,尽管刀头舔血,臂膀上跑马,但一旦牵涉到官家,谁也不愿去顶上“叛逆”的罪名。他看到凌君毅忽然沉吟不语,只当他被郝飞鹏这句“叛逆”吓唬住了:到了此时,他顾不得自己只是一名向导,口中大声喝道:“郝飞鹏,你变节降贼,认赋作父,也不过当了一名堂主,你有什么前程?”郝飞鹏双目圆睁,冷喝道:“你是勾维义!哈哈,会主正要找你们这一班叛逆,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这叫做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尔偏来!”勾者大沉笑道:“我既然敢来,还会伯你们这些认贼作父的鹰爪孙么?你瞧到咱们打着的旗号么,就是要扫平黑龙会,消灭武林败类”郝飞鹏一张赤脸,满布杀气,大喝道:“无知叛逆,死在临头,还敢狂吠?”只听站在右首的尖瘦脸老者冷冷说道:“郝堂主,老朽有话想问问这姓凌的小伙子。”郝飞鹏连忙陪笑道:“独老只管请问。”随着话声,退后了一步。

  尖瘦脸老者双目微睁,两条眼缝中,射出森寒细芒,望着凌君毅道:“小伙子,老夫有话问你,你要好好回答。”凌君毅眼看郝飞鹏对他十分恭敬,心知两个老者身份,可能还在郝飞鹏之上,一面傲然道:“那要看你问什么了。”尖瘦脸老者道:“老夫独孤叟,总听你师父说过吧?”凌君毅心中暗道“果然是个难缠的老家伙。”一面淡然笑道:“老兄有什么话,可以说了。”独孤叟脸上微现不悦,说道:“老夫和令师有过数面之缘,你小小一点年纪,居然也和老夫称兄道弟起来?”凌君毅朗笑道:“家师告诉过在下,他老人家没有半个朋友,因此,在下也没有半个前辈,行走江湖,也从不以后辈自居,称你老兄,正合乎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这有什么不对?”独孤叟微晒道:“有其师,必有其徒。小伙子,口发狂言的人,还得有点真才实学。”凌君毅道:“老兄是否想考较在下的功夫?”独孤叟道:“老夫现在还有话问你。”凌君毅道:“请说。”独孤叟道:“老夫有两个徒儿死在百花帮之手,你是总护花使者,自然知道是谁杀的了。”凌君毅道:“令徒是谁?”独孤叟道:“老夫两个徒儿,一个叫柏奇寒,一个叫秦得广。”凌君毅听得暗暗一怔,柏奇寒使的是“玄冰掌”秦得广练的是“寒丝功”这两人原来是同门师兄弟,想来这独孤斐也是以阴寒功见长了。这就点头道:“令徒之死,在下自然知道。”独孤叟厉声道:“决说,是谁杀了他们?”凌君毅暗暗忖道:“是了,郝飞鹏率同蓝豪、柏奇寒两人闯入百花帮,结果仅以身免,他自然不会把真相说出来了。”目光一抢,徐徐说道:“令徒柏奇寒,是偷袭花家庄院不愿被擒,举剑自裁身死,郝堂主也在场,不信可以问问郝堂主。”独孤叟道:“郝堂主,是这样么?”郝飞鹏道:“不错,但柏兄自裁,这笔帐,总归要向百花帮算帐的了。”独孤叟点头道:“此话有理,唔,秦得广呢?”凌君毅道:“秦得广潜入百花帮卧底,担任护法职务,在牛诸矾被在下识破,但正好遇上飞龙堂主饶三村率领十二星宿,把在下等人围住。饶三村认为他泄漏黑龙会机密,用淬毒暗器把他杀以灭口”独孤叟怒声道:“你是说,秦得广也不是你们杀的?”凌君毅剑眉一轩,朗笑道:“郝堂主方才已经说过,这笔帐自然都算在百花帮头上了。”独孤叟本来像白纸般的尖瘦脸,渐渐笼罩一层黑气,厉声道:“你说,老夫应该找谁算帐?”他口中虽在问找谁算帐,实则双手提胸,两道冷森的目光,已经注定了凌君毅,大有出手之意!

  勾老太低声道:“总座小心?”站在凌君毅身后的宋德生、张南强不由自主手按剑柄,严神戒备。

  凌君毅依然神色自若,看去毫无戒备,笑道:“咱们既然在这里遇上了,要找在下也无不可。”独孤叟沉哼道:“很好。”只听左首那个马脸老头叫道:“独孤叟儿且慢,兄弟也要问问他我徒儿是谁杀的?”接着道:“姓凌的,者夫的徒儿蓝豪,又是谁杀的?”凌君毅道:“在下已经说过了,咱们既然遇上,二位不管有几笔帐,全冲着凌某算就是了。”马脸老者厉笑道:“小子,好大的口气,你接得下来么?”凌君毅意气飞扬的道:“在下若是接不下来,还能当百花帮的总护花使者吗?”独孤叟道:“你年纪轻轻,倒是很有胆气,不过你们百花帮的太上既然来了,老夫二人自然要找她才是正理。”凌君毅朗笑道:“二位老兄要见太上不难,先得通过在下这一关。”马脸老者哼道:“小子,你这是找死。”凌君毅道:“胜负末分,焉知找死的是在下?”马脸老者一字一字的道:“老夫田有福,你听人说过!”随着话声,举步逼去。田有福,人称蓝煞神,凌君毅自然闻名已久,他的名头不在冰神独孤里之下。这两个旁门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在江湖上,确是自成一派,名震八荒,许多正派中人,都不愿和他们结怨。

  独孤里眼看田有福朝凌君毅逼去,立即叫道:“田兄且慢,这小伙子该由兄弟来收拾他。”蓝煞神田有福拉长马脸,冷冷说道:“这有什么该不该?他把杀死小徒之事,揽了过去,难道兄弟不该找他?”独孤里不悦道:“至少兄弟说在前面。”凌君毅大笑道:“二位毋须争执,在下分身乏术,二位要找在下算帐,一起上就是了。”他这两句话的时间,蓝煞神田有福、冰神独孤叟各不相让,已经欺到凌君毅的左右。

  独孤里冷喝道:“小伙子,你亮兵刃。”凌君毅刷的一声,抽出倚天长剑,长剑横胸,目顾二人,说道:“二位也请亮兵刃吧!”蓝煞神田有福道:“老夫从不使用兵刃。”独孤里道:“老夫不论遇上什么对手,也都不使用兵刃。”凌君毅潇洒一笑,缓缓把倚天剑还入鞘中道:“二位既然不使兵刃,在下也就以双掌奉陪了。”蓝煞神田有福听得不由一怔,道:“小于,你赤手空拳,如何是老夫两人之敌?”凌君毅道:“这个二位就不用管了,二位既然要找百花帮算帐,冲着在下就得由在下担当。在下侥幸获胜,二位这笔帐就算冲过;在下若是落败,那只怪在下学艺不精,死而无憾,二位索到了债,也可以走了。”冰神独孤叟看了田有福一眼,点点头道:“田兄意下如何?”蓝煞神田有福也点头道:“冲着这小于,咱们就这么办。”凌君毅心知这一战,不论胜负,后果牵连甚大,自然不敢丝毫大意,功凝全身,暗暗蓄势,但他外表依然神态从容,面含微笑,看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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