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英主驾崩(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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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宋禕太意外了,骇然叫道:“那怎么行?阮大人那是何苦?”

  “宋美人不必太为鄙人惋惜!”阮孚豪迈回道:“鄙人高堂已不在,妻子也病故了,又没有子女,身边两个侍妾随时可以遣散,真可谓无牵无掛。要是鄙人能陪着宋美人一同殉主,那也算是鄙人的荣幸。”

  “可是,阮大人是朝廷栋樑,能为国家社稷做许多大事,怎能不善自珍重?”宋禕急切提醒道。

  “那么,宋美人是绝世美女,就像品种最罕见的兰花,令人赏心悦目,而难以在别处觅得;再说,宋美人也是顶尖的吹笛手,好比画眉鸟一样能够带给人间最悦耳的声音,宋美人又怎能不善自珍重呢?”阮孚振振有辞回道。

  宋禕听呆了!在此之前,从没有任何人这样点出一个美女和乐手的生命价值!在此之前,宋禕总以为自己的美色与笛乐皆是专门要献给一个男人享受,无论那个男人是不值得委身的王敦,或是最值得热爱的司马绍,反正都是女人的依托。一旦失去了最好的依托,生命似乎就没有意义了!宋禕从未想过,一个女人的姿色和才华也能如同花鸟,属于世界…

  “宋美人爱慕皇上到愿意以身相殉的程度,其实很容易理解。”阮孚望着怔忡出神的宋禕,悠然坦言道:“自古以来,大眾都爱看英雄美人,而皇上与宋美人就是最相配的英雄美人。皇上若真有不测,只怕世间再也没有一个男子配得上宋美人了。鄙人绝对不敢奢望宋美人垂青!只要宋美人肯试着节哀顺变,鄙人必然会成全宋美人为皇上守节。想想鄙人年岁已到坐四望五的阶段了,应当够做宋美人的父亲。要是宋美人不嫌弃,就把鄙人当作义父看待吧!”

  阮孚所言的“义父”使得宋禕不免联想到了同属父执辈的王敦。十多年前的王敦恰与目前的阮孚岁数相仿,但态度迥异!相对于王敦发狠强占纯洁懵懂的少女宋禕,阮孚竟能守礼尊重风情媚骨的少妇宋禕,格外令宋禕感动…

  “阮大人,我————”宋禕很想表达自己对阮孚的满心感激,却不知说什么才恰当,而完成不了刚开头的句子。

  “什么也别多说了!”阮孚温存劝道:“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一人拿一瓶毒酒。当然希望奇蹟出现,皇上平安渡过这一关!要不然,如果你喝下了你这一瓶,我也铁定会喝我那一瓶。两条命,都在你一念之间。请你慢慢考虑吧!不打扰你练笛子了。”

  和煦但又坚决的话声方落,阮孚就把手提小竹篮中两瓶毒酒之一拿出来,放到亭子中央的白石圆桌上。然后,他提着其中只剩一瓶毒酒的小竹篮,转身离去。

  宋禕目送着阮孚仙风道骨的背影,百感交集!她发觉,阮孚外表固然相当平凡而略显苍老,内在却既有睿智的头脑,也有宽宏的心灵。这真是能够造福百姓的人才啊!难怪据说,先帝与皇上都曾经不计较他酗酒失仪,破格提拔他。自己怎能害他赔上一命?然而,万一皇上不治,留下自己孤零零活在这世上,徒具躯壳,堪比行尸走肉,岂不还不如随他而去?

  在内心挣扎之际,宋禕一手握起了领口所露出御赐金项链的玛瑙红心坠子,端在手心上细看,耳畔则廻响起了司马绍充满轻怜蜜爱的男低音:“这颗血红的心形坠子,代表朕的心,给你天天贴心戴着,心心相印,好不好?”

  宋禕泪如泉涌!泪珠一颗颗滑下了她白净的双颊,落到玛瑙心形坠子上。染溼的红心坠子像在滴血,随着宋禕的心一同泣血…

  同时,司马绍勉强提起了精神,指定了顾命大臣。遗詔也进入草拟阶段。

  五天后,遗詔定稿公诸于世:“自古有死,贤圣所同,寿夭穷达,归于一概,亦何足特痛哉!朕枕疾已久,常虑忽然。仰惟祖宗洪基,不能克终堂构,大耻未雪,百姓涂炭,所以有慨耳。不幸之日,敛以时服,一遵先度,务从简约,劳众崇饰,皆勿为也。衍以幼弱,猥当大重,当赖忠贤,训而成之。昔周公匡辅成王,霍氏拥育孝昭,义行前典,功冠二代,岂非宗臣之道乎?凡此公卿,时之望也。敬听顾命,任託付之重,同心断金,以谋王室。诸方岳徵镇,刺史将守,皆朕扞城,推轂于外,虽事有内外,其致一也。故不有行者,谁扞牧圉?譬若脣齿,表里相资。宜戮力一心,若合符契,思美焉之美,以缉事为期。百辟卿士,其总己以听于冢宰,保祐冲幼,弘济艰难,永令祖宗之灵,寧于九天之上,则朕歿于地下,无恨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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