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世祖 第519节(4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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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题在于,朝廷对江南地区的严密控制与封锁,平南的二十多万水陆大军虽然逐步北撤了一半,但余众与经过整编的地方军队仍旧对整个江浙地区进行着封禁。

  就像当年平蜀之后,蜀地与中原交通断绝长达数个月,等经济上恢复联系,则更近一年的时间。区别只在于川蜀对外交通情况确实不便,再加上那场大规模的蜀乱,而江浙则是朝廷有意识的行为。

  自金陵陷落到吴越献地,随着朝廷在军政方面的调整安排,江浙地区也经历着一些板荡,主要受刘皇帝的诏令,朝廷在清查、盘点着“战利品”,人口、土地、财税、文化、制度、官吏、豪右……在没理出个头绪,使其归治之前,禁令不会取消。

  如果要论热闹,必属东京诸市,尤其是南市。碑柱牌楼间仍留有不少庆典的痕迹,那些装饰的彩带仍在轻风的吹动下微微摇晃,只是明显有些脏了,不复当初的光鲜艳丽。同时,仍能听到一些百姓,对于当日庆典之盛的议论。

  韩熙载此时,就沐浴着春光,信步而游,漫步其间,偶尔会停下脚步,听听这些市井之音。车水马龙,人流如潮,大概是市内最真实的写照了,来往的车马行旅,使得当年经过大扩建的街道都显得拥挤了。

  对开封,韩熙载是有些印象的,年轻时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但十多年前的感触还是很深的。那时候,朝廷在西南退了后蜀,在河中平了李守贞,危急的形势得到缓解,为了解决在淮河一线与朝廷的冲突,当时在金陵朝堂并不如意的韩熙载奉命出使了。

  那一次北行,刘皇帝与开封城都给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当时的开封,归治不久,一切事务勉强算得上安稳,但论及繁荣,却是远不如当时的金陵,然而从那等以强权手段树立并维护的秩序中,韩熙载感受到了朝廷的决心,察觉到了一种昂扬的志气,以为大敌,深为忌惮。

  时隔多年,再度北来,却是作为一介降臣了,身份上的转变,多少有些不适应,但开封的变化,却让他叹为观止。韩熙载是饱学之士,博览典籍,在他看来,如果记录无误,论城市之兴旺发达,或许只有隋唐时期的洛阳可以比拟了,在经济的属性上,当初的长安都比拟不了。

  在有识之士眼中,中原北方出现一个大汉这样的朝廷与政权,并不意外,毕竟时势造英雄,天下乱了那么久,迟早会有雄主出,这是历史的规律。

  但在十五六年间,就能一改前弊,把国家发展到这种程度,并且基本实现国家的统一,这就有些惊人。或许有前面三代的积累,或许是顺应人心思安的大势,但这个过程中,大汉君臣所付出的努力,经历的艰难,也是不可磨灭的。

  而就韩熙载个人而言,内心的感触则更多了。当年因家族卷入叛乱,无奈背井离乡,南渡淮河,其中固然有避难的原因,也在于想在南方的做成一番大事业。

  毕竟那时的北方,虽然有后唐明宗李嗣源上台执政,收拾乱局,但积弊难改,内患不止,中枢与地方藩镇之间,还有足够的精力,使劲折腾,内耗不断。

  反而是南方的徐知诰,继承徐温的基业,掌控杨吴政权,招贤纳士。那时的杨吴,已经占据淮南、两江之地的广大地盘,政治稳定,民生安定,军事也不弱,可以说是欣欣向荣,大有可为。

  当初在正阳渡,与李谷那一番对赌,是何等的豪情,韩熙载也是意气风发,有足够的自信。然而,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也比长江、淮河还要宽阔,没有合适的船,英雄也要兴叹。

  金陵历来被称为王气之地,虎踞龙盘,然而想要出一个胸怀苍生并且能够进取天下的英雄实在是太难了,千百年来,也就只有一个刘寄奴有气吞万里如虎的豪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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