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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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希望犹太人的哲学家、神学家和思想家能够重新讨论这个问题,看看为了我们这个世界,是否可以得出一个不同的结论。他们对世界道义的影响非常宝贵,不应受到其现有立场的破坏。我完全可以想象,如果非洲人说欧洲人无论如何也无法补偿肮脏的奴隶贸易的罪孽,今天的非洲人永远不愿宽恕欧洲人在奴隶制上的罪责,将会出现怎样的情景。奴隶贸易至少造成4000万人丧生,更不要说家庭被毁、妇女遭欺侮以及多少上帝的子民遭受的蹂躏。

  如果我们要继续前进,建立一个崭新的世界,就必须找到一种方式,有效了解肮脏的过去。我可以想到的最有效方式,就是罪犯或其后代承认已经发生过的残酷事件,受害者的后代以宽恕作为回应,同时应采取措施对影响依在的惨案受害者进行哪怕是象征性的补偿。或许,美国的种族关系要改善,就必须给美洲土著人或黑人一个机会,倾诉他们被劫掠、被奴役的苦难。我们在真相与和解委员会看到了倾诉的复原功效。

  如果当代人不能合法地代表作古的人们,我们就不能对南非早在1948年实行种族隔离之前就存在的种族主义历史的罪孽予以宽恕。我们这块土地的复原就会遭到挫败,因为永远会有暴行被揭露出来,破坏我们既得的成就;或是总有人会说:“这样做可以解决当前的问题,但终究这是无效的,因为它不能卸下历史的包袱。”

  真正的宽恕要了结过去,了结全部的过去,使未来成为可能。我们不能以无法再代表自己说话的人们的名义,冤冤相报。我们必须承认,我们现在所做的是为古人,为现在,也为将来。不论怎样,这才是群体成其为群体、人民成其为人民的东西。

  我曾经深切地希望,在北爱尔兰和中东这种地方致力于解决那些似乎无可救药的问题的人们,不要小看了一些细枝末节,其意义和重要性可能远远超出了表象。令我沮丧的是,我听说那些与北爱尔兰和平进程紧密相关的人物拒绝在公共场合握手,有些人甚至竭力避免与对方、与现在的敌人拍进同一张照片。在约旦国王侯赛因的葬礼上,以色列总统魏茨曼有勇气和巴勒斯坦一个激进组织的领导人握手,的确是不凡之举。这一举动使敌人具有了人情味,而不是将其视为魔鬼。一次小小的握手,可以让不可思议、遥不可及的事情—和平、友谊、和睦与宽容—不再遥远。

  我也希望现今世界的敌对方,能用更加缓和的语言形容其对手。今日的“恐怖分子”很可能是明天的总统。南非的情况就是如此。大部分被打成“恐怖分子”的人,现在都成了我们的内阁部长或担任了国民议会中的要职。如果今日与我们有分歧的人可能明天成为我们的同仁,我们还是现在就开始使用变革到来时不至于让我们尴尬的语言对待他们为好。

  我们还必须记住,谈判、和平对话、宽恕与和解往往不是在朋友或类似的人中间进行。之所以需要这一切,恰恰因为人们是死对头,视彼此为仇敌。但敌人是潜在的盟友、朋友、同事及合作伙伴。这不是什么乌托邦式的理想主义。第一次民主选举出的南非政府,是一个由曾经相互殊死斗争的政党组成的民族团结政府,其领袖是一个被当做危险的恐怖主义分子而身陷囹圄27载的人。

  如果世界上的冲突各方开始作出象征性的和平姿态,改变他们对敌人使用的语言,开始和他们对话,那么他们的行为也可能改变。例如,在得到承认的巴勒斯坦领土上继续建造犹太人定居点,引起巴勒斯坦人的抵触和敌对,让他们感到被蔑视和侮辱,这对中东未来的各种关系又有什么好处呢?对那些注定要成为邻居的孩子来说,这又能给他们留下些什么呢?阿拉伯国家完全不切实际地认为他们可以摧毁以色列时,我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在我们进入新世界之时,如果真正的和平能够降临这块和平之主的土地、人们说Salama或Shalom[8]的土地,那该是献给世界的何等美好的礼物啊!

  和平是可能的,特别是如果今天的敌人能够想象彼此化敌为友,并开始行动,使这种友谊成为现实。如果他们谈判时能够照顾到对方的需要,就太好了。愿意作出让步,是力量而不是懦弱的表现。有时值得输掉一场战役,去赢得一场战争。那些为和平与繁荣而谈判的人们,正在努力实现这一辉煌而无价的目标,因此应该不难找到让所有人成为赢家而不是争斗不休的办法。谈判者应该保证谁都能保全面子,谁都不会空手而归、对自己所代表的民众无法交代。我们多么希望谈判者能够避免规定底线、放弃过多的前提条件。在谈判中,我们就像宽恕进程一样,希望提供重新开始的一切机会。顽固不化只能让日子更难过,而表现出灵活性、愿意作出有原则的让步的人将成为最后的胜者。

  我曾说过我们的委员会并不完美。尽管如此,我还是要以我的全部热情坚定地说,在一个不完美的世界里,这是我们能够找到的、处理实现民主后我们所面临的状况的最佳途径。尽管存在各种瑕疵,我们在南非进行的努力还是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这个疲惫、失望和嫉愤的世界,在频繁而深重的痛苦之中,为看到这个在失望中带来希望的进程而无比振奋。在我访问所到之处,在我讲述真相与和解委员会的地方,人们都把这一不甚完美的努力看作希望的灯塔,看作解决长期暴力、冲突、动荡及派系斗争,以及不仅在各国之间而且更经常是在一个国家内部发生的冲突的模式。冲突结束后,北爱尔兰、巴尔干、中东、斯里兰卡、缅甸、阿富汗、安哥拉、苏丹、两个刚果以及其他地方的交战各方,必须坐在一起,决定经过了流血的过去后,他们如何和睦相处,如何共同创造没有冲突的未来。从我们南非的努力中,他们看到的不仅仅是一线希望。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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