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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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岗巴见到两座坟茔:一座在冰山上,一座在钟山下。曲登尼玛雪山海拔5000多米,在这里巡逻时刻都面临着生与死的考验。那年7月,一场突降的暴风雪引发大雪崩,将正在边境巡逻的7名战士吞没,除两名战士侥幸生还外,5名官兵伴随曲登尼玛化作不化的冰山。许多年后,岗巴人民在5名战士遇难的山下兴建起“神水”牌矿泉水厂,产品远销国内外。但很少有人知道,“神水”里有岗巴军人的生命之汁!

  夕阳为钟山披上金色的挽纱。我们肃立在一座小小的坟头,静听岗巴晚风诉说:营部汽车队专业军士黄颂的未婚妻刘燕,1997年3月10日到达岗巴的当夜,患高原脑水肿昏迷不醒,4小时后,死神便夺走了她21岁的生命。我们问岗巴:“知道牺牲的官兵及亲属有多少吗?”岗巴作答:“牺牲在岗巴的军人和亲属有27人。有3任营长因高寒、缺氧导致高原病病亡。”正如查果拉哨卡班长吕永喜参加全军优秀班长表彰会,在天安门参加国旗升旗仪式后所说:“太阳在升,太阳知道岗巴军人;国旗在升,国旗知道岗巴军人!”

  “什么也不说,祖国知道我……”岗巴军人用这首他们最喜爱的歌,告慰逝者,激励来人。用营长张正庸、教导员曹型明的话说:“岗巴军人的奉献观有两个基点,一是希望理解,二是重视自励。我们的爱国奉献教育也具有冰峰般沉默的特色,这与守边人相对‘孤独’的生活环境和人生性格有关。雪山上,星光下,羊粪炉旁,战友相对敞开心扉,论国事,谈家事,在心心相印的谈话间,融化心头冰,解开眼前难。”

  在“岗巴营”,这样的谈心活动几乎天天有,夜夜现。

  连长吴启义收到家信的那天晚上流泪了。他结婚6年多还没有一个像样的家,妻子和孩子居住在一间冬透风,夏漏雨的小木房里。由于近年岗巴边境情况多,主官责任重,儿子长到5岁了还没有见过爸爸。妻子在信中说:“那天,我发高烧起不了床,是儿子把我摇醒的,要我看看他趴在地上画的那一条长长的铁路。我们儿子说,‘我要把铁路画到西藏,让爸爸坐火车回来,我要看爸爸’……”

  教导员曹型明也是6年没有回家休假了。他妻子傅萍每年到岗巴探亲,带给丈夫的是两件不变的礼物--大包治痛风的中草药,一束充满生机和爱意的满天星鲜花。

  这天夜里,两位岗巴汉子坐在满天星前,谈家庭,谈孩子,把岗巴军人的一句名言留在夜空里:“是军人就有牵肠的话,有家庭就有挂肚的事,想想冰山上的战友、钟山下的亲属,我们没有理由消沉。”

  高原冰山凝重,因其根深基固;岗巴大地无语,因其博大精深;岗巴军人负重担山,因其胸怀广阔。

  高原军旅女诗人杨星火听了这些故事,心里十分不平静。杨星火曾9上查果拉,饱含深情地创作了歌曲《鲜花献给查果拉》。她多次写信赞美、勉励岗巴军人:“我多想再为你们唱一支《鲜花献给查果拉》,多想同你们谈一谈心,吼一吼山:祖国知道你们,人民知道你们!”

  ●年年开好一个会——“献身祖国最光荣”

  坐在人民大会堂的会场里,党的第十五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岗巴营”副营长肖佑恩感到“眼睛使不上劲了”。他从战士当到副营长,从未离开过岗巴边防,因12年战斗在高寒缺氧地区,他的脑神经功能逐年退化,双眼多次出现间断性失明。好几次记者把采访话筒递到他嘴边,他都看不准“是方的,还是圆的”,只能用“幸福、激动、光荣”来表达岗巴边防军人的心声。这光荣,属于肖佑恩,更属于每一个岗巴军人。每年老兵光荣退伍的那天,是岗巴营最显光荣和风采的日子。这天,既是营连一年一度的老兵送别会,也是爱国奉献事迹报告会。伴着《送战友》的深情乐曲,一双双粗黑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一张张烙着太阳斑的脸上挂满泪珠。

  “你曾是‘岗巴营’的士兵。”是岗巴授予每个退伍老兵的光荣“称号”。“雪山红旗永放光彩。”是每个退伍老兵留给“岗巴营”的光荣“纪念”。我们通过录像机记录的“毛片”,“列席”岗巴营这一年一度的盛会--

  上海籍战士高如柱走上前台:“在岗巴当兵3年,我将受益一生。这份光荣与人生经历,是多少金钱也买不到的。”高如柱入伍前在上海虹桥机场工作,每月工资2000多元。当兵3年,他连续3年上查果拉守哨卡,连队荣誉室保存着他写的3封血书。

  当了4年兵的老战士李贵玉走上前台:“我感谢岗巴给了我在祖国最高哨位上超期服役一年的殊荣。”李贵玉本来上年度就应该离开岗巴,家里也为他安排好了工作,可他舍不得离开岗巴。在他再三请求下,党支部满足了他的心愿。那一次,他带病参加巡逻,因天气寒冷,不小心一脚踏空滚下山,卡在石缝里。当战友们把他救出来时,他双腿溢出的鲜血与裤子粘在一起,脸上的汗珠已结成了冰珠。连长命令把他抬下山,李贵玉哭了:“我今年就要退伍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参加巡逻,让我再看看岗巴边防线吧!”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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