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戎克战船(3 /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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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陈教授指示的戎克船可能不是这一艘。」我说。

  「不然还有其他戎克船吗?在那里?」毓璇问。

  「的确还有另外一艘,就停靠在延平郡王祠旁的郑成功文物馆里。」我说。

  ※

  戴上安全帽之后,我将机车钥匙递给毓璇。因为血液中的酒精尚未代谢完全,我仍处于微醺的状态。

  昨晚已经验证过毓璇骑车的技术强过我数倍,所以此刻我安心地坐到后座,将我预计在郑成功文物馆里执行的行动,专注地在心里模拟一遍。

  郑成功文物馆座落在延平郡王祠旁,来到开山路与府前路口,一尊巨大的白色石雕蘶然耸立街头,国姓爷驾驭着骏马,豪气万丈、不可一视地凝望着远方。一看到这座石雕,提醒我延平郡王祠到了,也提醒我该要下定决心,将一路上所拟定的计划付诸实行了。

  在等待交通号志的空档,我抬头仰望着这尊郑成功雕像,想起老家金门的建功屿上也有一尊差不多巨大的郑成功雕像。虽然同样都是国姓爷,但是这两尊雕像给我的感觉却不尽相同。

  最大的不同当然是造型,台南延平郡王祠前的国姓爷是勒韁驭马,而金门建功屿上的国姓爷则是负手而立。但撇开造型不论,台南的国姓爷策马昂首、气吞山河,眉宇间流露一股纵横寰宇、睥睨天下的傲然之气,颇有当年写下「縞素临江誓灭胡,雄师十万气吞吴;试看天堑投鞭渡,不信中原不姓朱。」一诗时的雄心万丈;至于金门的国姓爷则是北望着故国河山,虽然同样器宇轩昂,但总让人感觉背影愁悵,隐约透露着「孤臣无力可回天」的悲慟情绪,尤其是又立在一座涨潮时会与金门本岛断绝连系的孤岛上,更添悽凉。

  两尊雕像,表现出国姓爷两种截然不同的心境。或许不该说是国姓爷的心境不同,而是雕像设计者的心境有异。建造金门的郑成功雕像时,或许设计者想到了国姓爷北伐兵败、退守金门时的懊恼与悔恨;但建造台南的郑成功雕像时,设计者却可能想到了国姓爷东征台湾、驱逐荷兰,成就不世功业时的豪情壮志。

  天空蔚蓝得纯净、蔚蓝得毫无杂质,连浮云都不见一朵。郑成功雕像旁,数丛七弦竹随风摇曳,竹梢在蓝天之中来回扫荡,好像天空就是被这数丛修竹给清扫得一尘不染。延平郡王祠的青色琉璃瓦与朱红色宫墙,就在这蓝天的衬托之下显得色彩更加鲜明艳丽。

  延平郡王祠并没有被列入古蹟,这就是台湾古蹟被政治土壤给掩埋的一个案例,也是台湾古蹟修缮的悲哀。国民党来到台湾之后,为了抹煞日据时期的政治图腾,常常粗暴地改建、毁损歷史建筑物,延平郡王祠前的日式鸟居就被改建成中国式牌坊,还不伦不类的放上了国民党的党徽。在那段时期,台湾出现了许多中国北方廡殿样式的建筑,不但延平郡王祠原本线条柔美的福州式建筑被改建成了今日所见模样,甚至连阿里山上也出现了一座突兀的廡殿式建筑。

  高中毕业那年的暑假,和几位死党相约到阿里山旅行,藉此放松大学入学考试的紧绷,我们搭乘阿里山小火车上山,火车在「之」字形的高山铁路上缓缓爬升,四周林相逐渐递移变化,真给人超脱拔俗、远离尘嚣的感觉。但是当我一踏出阿里山车站的瞬间,眼前所见的景象却令我傻眼,中国宫殿式的阿里山车站就这么突兀地矗立在天然森林的环绕中,与四周原始的山林景色完全不搭,简直是不伦不类。

  郑成功文物馆旁树木扶疏,树下鸽子、斑鳩点头觅食,几隻松鼠则在枝叶间攀爬、穿梭,不时攀下树干,大胆却又警戒地拿走一个小男孩放在树根的瓜子与花生,到手后马上又一溜烟爬回树稍,贪心地将食物塞满颊囊。好一幅悠间的夏日午后景象。

  只是此刻我怎么也悠间不起来,手心不停地冒着汗,心脏也为了等会儿要做的事而激烈跳动着。我不知道要如何向文物馆的馆员请求拆开模型戎克船的船艫,只因为我怀疑他们的馆长可能在里面放了一本有三百五十年歷史的手札,而这个怀疑则起因于一个在命案现场发现的怪异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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