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封信(6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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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读泰戈尔读维吉尼亚‧吾尔夫、海明威、佛洛依德,读诗读文学读女性主义读学术思想,却永远读不懂自己的父母,尤其是当她的父亲向她拋出这样的问题时,她答不上来,反復咀嚼父亲的文字,把泪水遗留在远方,过了一会儿才道:「读学校的讲义。」

  本该是一页接着一页书写爱与爱的亲子互动,反而成了俞薇眼下的摩斯密码,解得她身心俱疲,父亲的斥责让俞薇的心早早垮了下来,床被在手心皱成一团,眼里再容不下父亲发怒的脸庞,索性低头看自己的手扭成难看的姿势。

  而父亲维持一贯高高在上的姿态,听不进她真正想说的话,只当是小孩子吵闹,直到嘴里给出相应的答案,他才把话收进耳朵。

  父亲总算满意俞薇的回答,收回严厉的语气,高兴地开口:「不要再想些有的没的了,听医生的话等病好了赶快回学校上课,爸爸再买你最爱的熊娃娃给你好吗?」

  俞薇没有回答,盯着自己手,听父亲接续说:「你不说话爸爸就当你答应了,那爸爸先回去了,有事再打电话给爸爸,爸爸爱你。」

  偌大的单人病房,父亲离去之后只剩俞薇一人躺在床上,她眨了眨眼,松开皱巴巴的床被,双手彷佛失了力气垂在身侧。

  抬起头仰望天花板的俞薇用甜腻的嗓音喊了声:「爸爸……」

  接着以几近凄凉的哀伤覆盖那层甜腻的呼唤,从嘴边落下——

  「你好残忍。」

  今天是星期二,俞薇向值班的护理师要了纸笔,把它垫在腿上写了一首诗。

  字跡歪歪斜斜挤在一块,施力点不对在纸上戳破了几个小孔,堆在一起放眼望去像随手捡来破纸。

  她想,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写诗了。

  收起笔的俞薇握着手里那张纸,苦涩地抿起嘴角,把纸揉进手心,就这么闭上眼让自己融入黑夜,沉睡。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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