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阀之上 第190节(2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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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澈点点头:“侍疾嘛……可以免去,至于觐见倒不必回绝。只是濮阳王性格暗弱,惶恐之中难免礼数失当,仍需皇后费心安排。”说完,他又疾声问道,“罪名如何定?”

  说及此事时,陆昭的神色竟有一丝恍惚,不免回忆起先前那人种种,最后道:“殷勤回护,或许适得其反。庶身守家,大抵才是放过。”

  濮阳王身份敏感,又有去年王济、元洸等宫变的前事,一旦皇帝过分回护,也必将引发过分的解读。至于废为庶人,也不是故意苛待。毕竟姜弥、王俭等所作所为近乎谋逆,保留其爵位只会让皇帝的处境更加危险。而爵位的剥夺也意味着其子不会袭爵,日后也不会有人拿这一支子嗣在做文章,而导致更多的皇室惨剧。

  元澈听到这话,才叹息一声:“既如此,便先与西省诸人会面,安排入觐事宜,明日召见濮阳王吧。”

  大约是之前失血过多,元澈一直嗜睡,略用了一些粥后,很快又闭目睡去。陆昭在旁边守了一会儿,见他那张脸竟清清瘦瘦,与多年前江边初见时似乎并无不同。要知道,成长总是令人变得复杂而聪明,可那么多年过去了,这张脸所呈现出来的某种气质,还是一模一样。

  一瞬间,陆昭的心变得如盛满沙子一般滞重。望着元澈的睡脸,明知他听不到,陆昭仍慢慢俯下身,靠近他耳边,低声说:“你这个样子是想折磨谁?不管是谁,都已经够了。”

  陆昭既从殿内行出,便吩咐左右道:“先前往西省降诏。先前送往长安的诏书都曾经哪些人之手,有哪些人干预,又有哪些人传了话到哪里,不管你们现在查的怎么样了,明日之前,必须全部查清。”

  西省姜弥等人既已得传讯,便急忙赶往洛宫北门,打算先稍作沟通,其中便有姜弥和魏钰庭。

  待几人各自落座,姜弥先开口道:“这几日宫中兵祸频发,陛下病危卧榻,此事已非秘密。如今南方战事未平,宇内正星不稳,若无春秋长序之明,嗣位相传之定,只恐人情喧扰,遗祸频生。皇后久居朝堂,自然也深知其害,还望在濮阳王觐见时,于陛下面前谏言一二,早决大事。”

  姜弥这番话可谓将目的亮明,还是要皇太弟的名分,其中可以承认皇后的权柄。这一步主要是试探皇帝的病情究竟如何。毕竟,皇后无男嗣,如过考虑日后权柄,现在上船合作,也还来得及。

  陆昭闻言则一副自谦内敛的模样,笑着摆手:“我虽承制封拜,从驾督军,也是事从权宜,不得为此。传位定序,国家大计,有三公、尚书商议,我又岂敢轻言置喙。姜相此言,真是折煞我也。”

  姜弥一时间有些尴尬。他现在唯一不足,就是仅有诸侯国相的职位,对于朝廷事务无从插手。陆昭这番话,直接就是不给面子,将他晾在一边。其实,他当然明白,此时对自己最有利的决策是向陆昭低头,屈从行事。

  可是,由于他的出身和履历,注定就只能是濮阳王的代表。即便现在屈就,也会因为节操不具,被人唾弃,日后更不可能在朝堂有立足之地。再加上他有外戚这一层身份,天生与濮阳王有亲近之感,日后注定会被各方辅政权臣挤兑下台,甚至待罪监牢。

  陆昭给了姜弥冷场,转头便与魏钰庭聊得火热,问及中枢与行台众人在西省的近况,以及卢诞服丧守孝和日常起居事宜。

  “卢诞近日虽有悲思,但心智仍坚,又得其父亲故旧照应,行事也颇见成熟。”面对陆昭的和颜悦色,魏钰庭心里也战战兢兢。他心里很清楚,眼下的皇帝虽然将权柄交予这位皇后,但也只是失去了反击的立场,并没有失去反击的力量。皇后对自己越亲信,接下来姜弥的地位就会被皇帝抬的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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