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2 /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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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我的话还没问完就捱揍了。我到底想说甚么呢?她应该清楚我要说出的话,她是为了那些没说出口的话而揍我的。如果我当时一边捱揍一边把话说完,也许就这样失去了她。

  重新把那个问题搬下来面对。那句话应该是这样的:「康海伦,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

  想到这里我被自己吓了一大跳,七年了,压在心底的感情就这样汹涌翻腾起来。原来我始终爱着她。然而当时做下的决定到今天仍是一无改变。

  她是天生的同性恋者,永远不可能改变的,就像飞在天上的飞机不可能「倒车」一般。在那个河堤上的傍晚我已经确定自己的爱情一辈子也无法获得回应,唯一能做的只有压抑、回避、闪躲,逐渐让自己固定在一个好朋友的位置。如果不这样,我将一无所有。

  一辈子只要爱一个人就够了,即使无法拥有。既然连拥有都成为不可能,又有甚么资格吃醋?我从来都没有吃过任何人的醋,也以为自己永远与吃醋这种事无关,事实上,在她爱上姜珮那一刻我已经开始吃醋了。说甚么希望她幸福、祝福她得到真正的爱情、甚至亲手把姜珮送到她身边让她嚐到我不能拥有过的快乐。我给自己披上一件名为「伟大」、「牺牲」的大氅,得意洋洋又顾影自怜,站稳在好朋友的忠诚位置,自以为是多么可贵的情操其实骨子里嫉妒得几乎疯狂!

  小海叫我从美国回来时一定要说实话,不说就打死我。那就说吧!诚实地说出真心话:「我不是要把姜珮从你身边抢走,而是想把你从姜珮身边抢走!想得不得了!」

  真能这样痛快一把就好了,但说出来的后果还是得自己承受,真心话的代价是大考验。

  我嘲笑这个男人。白白长了一九○的身高,乍看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内心却充满着纠结,提不起又放不下,可悲又可耻地搞花样企图拆散别人………

  够了。

  这趟美国行就是尾声。葛老大既然已经陷入昏迷行将就木,我也无法再追查些甚么。妈妈的死,就这样留下问号算了,反正这世上搞不清楚真相的事不知有多少,不可能每件事都弄到水落石出的。既然可以忍受其他的事没有答案,何以不能忍受这个?只是不甘心罢了。

  不甘心又能如何?那些个夜里,姜珮是不是跑去疗养院以j的鬼魂出现在妈妈面前?既没有目击者又没有证据,除非她自己亲口承认,否则再多的猜想与推论最终仍得不到确定的答案,再怎么不甘心也没用。

  曾经恶毒地想过将她掳到一处密室,对她严刑拷打、用最残忍的方法逼供、找一群小混混强姦她,或者将她无止尽地囚禁在地牢直到说出真相。对付这种残酷恶劣的坏女人,手段残忍些也不为过。但这毕竟只是邪恶的想像,无论如何我清楚自己不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所以,算了。就让小海和姜珮好好过日子吧,不要再去打扰她们了。至于心痛、嫉妒、悲哀,就吞进肚子里,是男人就应该忍受一切、成全一切。回去以后好好跟小海道歉,解释一番,就说自己不是真的想把姜珮抢走,而是认为她不是好人所以不希望你们在一起,既然你这么坚持爱她我只好祝福你们………

  做好决定的同时飞机开始下降,即将抵达纽约。

  出了机场,三辆大型休旅车迎接我们。载我们爷俩一辆小客车就够了,三辆大车上装的全是保鑣。爸爸虽然二十年来没踏上美国本土,但他在这里的生意还很兴旺,有利害衝突的人也不在少数,不可不防,但十几个保鑣也太夸张了,就连我们坐的这辆车上也有四张扑克脸贴身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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