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京华 第90节(6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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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喜欢吃什么,家里招待客人?或是逢年过节的宴席,”她截断他的回忆,笑着问,“或是……婚宴?”

  谢骛清也笑了,看她。

  “若是你娶我,在贵州谢府,”她问,“会有如何的宴席?”

  “我父亲勤俭惯了,不像别家府上养一屋子家厨,”谢骛清道,“但若娶何二小姐,必会从故友家借家厨,红案、白案分工而作。”

  他见何未听的认真,松开她的手,换了另一只手肘撑着椅子,神色轻松起来:“我们那里处在山区,沿海物产运送过来不方便,过去宴客都用水发海味做重头菜。鱼翅、鲍鱼、海参这些东西贵,在山里难吃到一次,借你我成婚,须让军中有功勋军官都尝一尝。”

  何未笑,像真筹备起来了,在已消失的谢府。

  “他们许多人,一生没出过省,”谢骛清给她讲,“却愿意相信父亲和我,追随我们反省内的军阀,支持我们禁烟。”

  谢骛清和她隔着两张太师椅当中的小案几,灯在当中。

  他于灯火后,望着她:“自从十八岁掌兵,从未有一日怠慢,唯恐辜负的就是他们。”

  谢骛清的大哥曾说,你不能因眼界有幸被打开,而去苛求那些为了几两碎银卖身从军,为赚口饭吃,追随军阀的人。他们当中的人,许多没机会见到一张中国全图,认出自己在哪一个大省,故乡故土,对他们来说,就是这一生能走过的版图了。

  当时的二哥说,救国这一途,有幸看得远的人,须身先士卒,以血铺路。

  两人久久对视。

  何未拉住他的手,摸到上面的伤口,细小的伤,还有旧伤疤。她翻过他的手掌,看掌心里的一块新伤。听说多伦一战,以肉身对重机枪和飞机炮弹,最后,不少将领抽出大刀冲锋,其惨烈和英勇,她窥见一角,已不忍设想。

  何未离开,从卧房里找出一把小剪刀,金色铜制,工艺复杂,把手是只展翅的金蝴蝶。谢骛清迟疑了一霎,认出那年,天津法租界的酒店房间见过极相似的式样。

  何未握住他的手指,垫了一个手帕在小案几上,聚精会神为他剪手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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