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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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姆妈你把我弄糊涂了。”

  “你或许不知,在苏州有个古俗,但凡生下夭折的孩子,母亲若还希望她投胎到自己肚里,就会在她肩膀处烙个火印,你,那晚洗头时我仔细查验过,并没有!”

  桂巧听得脸色大变,终是年轻,难捺慌张,却又不解:“既然认定我非亲生,怎地还要认下呢?”

  英珍冷冷道:“我就想看看隔了二十年,你的阿爹姆妈是否有了长进。真令人失望,竟一点没有变,这到底是报应不爽还是死有余辜?还有你,桂巧,无论此事你是否参与,我不想追问,嫁给周朴生为妻,已替你达成心愿,但奉劝一句,勿要如你爹娘那般一山还望一山高,安份守己,好自为之罢!”

  她说完这番话时突然笑了,桂巧却觉很是狰狞,心底大为可怖,不由站起,夺路而逃,却听她在身后又道:“日后勿要再来找我,也不要去打搅他!惹恼了谁,都没你的好日节过。”桂巧的脚步慢下来,在门槛处立定再转过身,外面是阴天气,房里也没捻亮灯,光线能见的昏蒙,这位姑奶奶穿着豆沙绿的丝绒旗袍,鬈着卷发,面容隐在暗处模糊不清,抻腰挺直,姿容优雅,象月份牌上静止不动的女郎,唯有耳上的一串钻石坠子在微晃,才恍然方才说话时总有白光闪过眼目,弄得她心不定,却是钻石在闪耀。

  桂巧想起阿奶,幼年时常见她坐在堂屋八仙桌一隅,夏摇白团扇、冬捂暖手炉,满面烦恼的望着天井四方地,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她死的早,临去时还在骂这位姑奶奶不知检点、冷酷心肠。让她手上沾过血,造了孽,半生也不安生,如今她是真的见识到了。

  桂巧道:“关于姑奶奶那早夭的孩子,怕是有件事儿你还不知晓。”她话里带着恶意:“阿爹挖坑时,孩子确实活了过来,姆妈还喂她喝米汤,可怎麽办呢,左右都留不得,替她换上新裹布,再抱去给阿爷和阿奶处置,隔夜一早,阿奶把孩子给了阿爹,命他去埋掉。姑奶奶怪这个恨那个,你最该怪得、恨得应是你自己,别拿我们为虎作伥的,就你最无辜!”朝地上啐一口唾沫,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知过去多久,英珍仍旧一动不动地坐着,桂巧的话对她无疑是最沉重的打击,鸣凤进来问她要开饭麽,原来已近至中午,她似才惊转回神,腿脚发软站不住,扶着鸣凤的手没走两步,却“哇”一声,肚里翻江倒海,吐得肝肠寸断。

  姚太太请戏班的名角至公馆搭台表演,邀了李太太等熟面孔,台上唱念做打好不热闹,台下叽咕谈笑未见停歇,姚谦和秦司长边说话边从书房出来,秦司长恰听见在唱铡美案,他最爱听这折子,一听便晓是谁在唱,摇头晃脑地说:“除去裘盛戎,这正主在我心底也有一席之地。”

  姚谦便命佣仆搬来椅子和圆桌,再斟茶送果点,两人坐在廊下听戏。

  马太太手掩住嘴压低声道:“瞧见没,台上唱包黑子的段云生,是秦司长的相好。”

  “这话可不敢乱说。”

  马太太撇起嘴角:“我是有根有据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却也服人,再道:“姚太太可要提醒姚先生,离秦司长远一点。”

  姚太太笑着摇头:“他不是这样的人。”

  马太太欲要玩笑几句,看着她却啊呀叫起来:“侬淌鼻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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