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3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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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是太师而立之年的整寿,冼马巷本该大肆操办,但无奈入秋以来老永安侯风寒入体,卧床不起,赵氏族中皆知这是大限将至,俱都安分守己, 不敢出外滋事, 怕再给长辈们添忧。

  两府只是一墙之隔, 分于外人看得,如今老太爷病重垂危,也不再拘束礼数,直接由华厦搬去了伯府精心装饰的寿龄堂, 日夜都要三子伴着。

  说来也奇了, 这老了老了,老太爷倒是对以往热衷的功名利禄都看淡了,嘴上常挂念的就是老三愚笨,老四浪荡,不成器,让他老人家放不下心。

  以往四爷天天惦记着老爷子的私库, 巴望着临了能多分一份家私,可真到了这关头,他恨不得用金山银海换老爷子多活两天。

  五个儿子,除了四爷都算是有出息,老太爷知道十一心硬,对他这个老子惯会做面子情,将来未必愿意像秉安一样容忍,所以索性贴补一些身外物,让他这个赌了一辈子气的逆子老来无忧,日后不至于看人脸色过活。

  老永安侯倚在谷枕上,拉着二爷的手,到底说不出什么来,他亏欠这个儿子太多,但也说不上后悔。怀琰从始至终都看得很清楚,他争不来也没得争,世勋之家,嫡庶就是一道天堑,当年他背后对长房做的那些勾当自己又何尝不知,只是,愧疚作祟,佯装糊涂罢了。

  父子之间,只一个简单的眼神就全都明白了,积压在二爷心头一辈子的怨气就在老爷子没说口的歉疚中消散无形,反正到最后,赢的也不是赵怀珩……

  “祖父,五叔已到昌平,再有半日即能回府。”

  “……他还晓得回来。”

  原本引以为傲的幼子早就成为老太爷不能提及的禁忌,整整九年,每三载总督入京述职,五爷都会被乱棍打出冼马巷,世人皆知浙江总督赵部堂为内襟与亲父反目,每每江南士族与赵太师为难,侯府中总能听到老太爷的叫骂,他当年娶沈氏女进门本为借力,但最后却失了膝下爱子,岂能不气极恼极。

  但终究血浓于水,就算恨他不争气,临走前不见一面,老侯爷总还是不甘心的。何况老五无后,秉安膝下的长鸣又被他自作主张记在了秉宰名下,如今如果不趁着他还有一口气,将五房的继承人定下,来日邵氏就未必愿意了。

  祖父的松口早在预料之中,赵秉安一早就安排了长侄前往驿站迎人,如今京中时局不稳,他出行的车驾连番遇刺,祖父病危的消息又不是秘密,没有铁卫傍身,五叔未必能安全无虞的回来。

  苏南如今已是狗急跳墙,皇太弟横行无忌,暴烈嗜杀,入两江不过三月余就血洗了岳麓书院六千士子,受牵连入狱的仕宦绅门数不胜数。江南六道以往奉行的那套官场路数在皇太弟那里全然失效,这位压根不在意死多少人,也从不考虑自己的名声,于这位皇储而言,谁让他不痛快谁就该死,无所谓罪名,反正他杀人也从来不看那玩意。

  两江仅存的一点负隅顽抗的决心眼看就要在御林军屠戮的身影下湮灭,但恰恰就在这个时候,燕坞的定康王反了!

  胞弟死的不明不白,长兄抱屈自缢,两母被杀,高祖自焚,这一切的一切,定康王都忍了下来,就只是为了能活着,但盛元恪的到来却打破了他对生活的最后一丝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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