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5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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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向新帝奉上忠诚,可换来的却是猜忌与疏远,甚至是着手开始剪除他的势力。如果只有他一个人,那么闻冲并不在乎,但他不能对不起他的众多兄弟。他不能让这些一度误入歧途、而后改过自新走上正路的人们,因他而成为权力车轮碾压下的牺牲品。

  况且,如果是在先帝与今上当中挑选一个的话,他的选择当然是……

  将那块玉牌放回匣中,闻冲的手指在匣子的边缘来回摩挲,寻到一处轻轻叩了两下。只听“喀嚓”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匣底被他整个取了下来,露出了藏在下面的夹层。

  静静躺在那里的,则是一份被仔细存放着的圣旨——当年秦煜阳驾崩之前屏退左右,亲手交给闻冲,要他时机到来之刻自行决断的遗诏。

  放轻呼吸,闻冲将那份圣旨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时隔已久,其上文字已久历历在目,第一次看到时心中震惊的感觉也尚且记忆犹新。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将那份圣旨缓缓铺开在桌面上。掠过前面的种种辞令,他的视线直接落在了遗诏最为核心的部分上:

  倘若有朝一日,秦曦怠惰惫懒,沉湎享乐不思理政,抑或态度轻浮,视国事如儿戏,抑或亲小人,远贤臣;难以再担当国主之重任,为万民谋求福祉,延续我大周百年基业,便着司隶校尉闻冲执此旨行朕遗诏,废其帝位,另立襄王秦景阳为新皇。

  ——那一日,朕问你该不该信襄王。你不肯回答,朕就擅自做出了决断。但这决定是对是错,朕已来不及验证,这项重任,便落在你的身上了。将来用不用它,怎么用它,都是你的自由。

  这便是秦煜阳的决定。在那位早逝的帝王心中,江山社稷永远是第一位,他的身份首先是一国之君,而后才是父亲与兄长。因此他会为了皇权稳固而将弟弟发配至漠北,也会为了国祚稳固而废去亲生儿子的帝位,将龙椅拱手让人。

  如此无情,又如此专情。

  头顶传来的瓦片响动打断了闻冲的沉思。他瞬间警觉起来,猛地抬头,喝问:“谁!”

  自然无人应答,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轻而急促的脚步声。顾不得将圣旨收起,闻冲箭步冲出门外,一抬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黑影在屋顶上穿梭,几个起落便隐入夜色之中,不见踪影。

  定了定神,闻冲四下环顾,终于在暗处的一方角落里找到了不省人事的钱六。他快步走上前去,蹲下身来,先仔细查看了一番,而后抬手在对方头顶的两三处穴位上掐了几下,又拍了拍钱六的脸:“醒醒!”

  不多时,钱六闷哼一声,悠悠醒转。他慢慢睁开眼来,看到闻冲蹲在自己面前,还有些迷茫:“头……头儿?你怎么……我为什么睡着……呜呕!”话说到半路,他突然脸色一变,翻过身去大声呕吐起来。

  “高等的迷香,千金难求。”闻冲嗅了嗅,脸色越发凝重,“徐家这次下了血本。”

  “……又是徐檀知那个龟孙子?”钱六刚缓过劲来,抹了把嘴,闻言眼睛立刻瞪了起来,“他他妈的真是阴魂不散!要不是老子现在金盆洗手,非得把他们家搬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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