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6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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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猪?

  医生被自己的突发奇想逗得微微一乐,能说英语的多半受过教育,怎么可能操持贱业。

  也就是瞬间走神,医生迅速回复到最初的状态。没办法,麻药有限,必须抢在失效前完成。而术后的止痛,只有两支杜冷丁,唯一的指望是伤者硬扛,但哪怕医生也不得不替沈凤书叹口气,他身上的旧伤新伤太多,或许死倒是一劳永逸的解脱。

  ***

  生和死何为易?

  大梦初醒,是铺天盖地而来的痛,无所不在,也无处可逃,沈凤书忍出一身汗。护士用棉花球蘸了清水抹在他唇上,以减轻干裂程度。室内灯光昏暗,沈凤书怀疑自己仍在梦中,竟梦到明芝守在他身边,呼唤他醒来。

  神智开始恢复,沈凤书的记忆还停留在第一次手术后的数天,他记得-他一天比一天虚弱,初芝在他面前没哭过。但有两回,可能是夜里-密室内只有昏暗的灯光,没有昼夜,他听到了哽咽声。她憋在喉间的抽泣让他无颜以对,他曾经少年意气满怀壮志,也曾自以为无惧他人冷眼,但行益世之举,最后才发现自己可笑且无用。

  他倒不是主战派,从会战之前便持不同意见,但身为军人,服从是天职。既然命令已下,他无牵无挂,正该为国效力。然而一败再败,教导大队损失惨重,却未能护得百姓安全,白辜负了最先进的装备最精锐的官兵。

  一败涂地,这是结果。

  尚余的野心被炮火打去,被鲜血洗去,沈凤书看不到未来。个人的罢了,他早已明白,但国家的在哪里?

  护士以为他痛得受不住,低声安慰,“手术很成功,会好起来的。”她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低烧,但难免的。只要没大出血、没高烧,这条命算是救回来了。明知道沈凤书现在说不了话,她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人,是你的谁?”

  经历一场合作,护士更觉出明芝的可怕。别说拉钩,她刚做护士时,连给人打针都手颤,看到血更要吐,哪有这样阴森的镇定,冷静下埋藏着无穷杀气。

  护士见过初芝,嘀咕道,“不会又是你表妹吧?”她仔细地看沈凤书的长相,细眉长眼,被伤病磨得只剩骨头,也非少年,甚至连英雄气概都没有。护士回想着手术结束医生让明芝呼唤沈凤书时的情形,疑惑起来,那呼喊带着温暖,甚至还有浓重的担忧。但病人尚没脱离危险期,这人怎么就能放心,扔下这摊子跑外面去了呢。

  “谁?”沈凤书发出一个艰涩的声音,嘴唇开裂处被带得渗出血来。

  “女的,鹅蛋脸,长得不错,头发剪得跟和尚似的。”护士一边帮他抹去唇上的血珠,一边描述,虽然不知道明芝和他的关系,还是发自良心地夸了句,“出手挺大方。”明芝给了她两根金条。胡萝卜和大棒子齐上,护士被收得服服帖帖。虽然怀疑明芝从死人堆里翻到的,但金条毕竟是金条,等过了这场劫难,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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